58、第58章 温二-《退退退退下!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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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锦衣卫职位如此清闲的么?”沈玹垂眼看着越瑶,目光宛如冰刀。

    越瑶自然领悟到了他言外的驱逐之意,只好对萧长宁道:“时辰不早了,臣先回北镇抚司,下次再约殿下出来踏青赏花。”

    萧长宁有些不舍,但又怕耽搁越瑶的公务,毕竟新上任的指挥使似乎很不好打交道。

    越瑶走后,萧长宁重新给沈玹煮了一盏奶香四溢的茶汤,朝他招招手道:“不开心?”

    沈玹轻拧的眉头松开,眼中的冷意也淡去,缓步在萧长宁身边坐下,道:“不愿你对旁人笑。”

    嗓音低沉,占有欲颇足。

    萧长宁将茶汤递给他,强忍着笑意小声哄道:“越瑶是个女人,你乱吃什么醋?”

    沈玹慢斯条理地饮了口茶汤,“我倒觉得,她哪点都不像个女人。”

    萧长宁倚在他怀里:“行了,越瑶已经够可怜的了。看在她给你通风报信的份上,对她温和点罢。”

    开春后,东厂的事务又繁杂起来,沈玹常常天还未亮就领着番子出门缉查,或是在牢中监刑审讯,入夜方回,两人极少有这般温存的时候。

    沈玹搂着她的腰,微微加重了掌下力道,问道:“午膳想吃什么,让有福给你做。”

    他知道萧长宁胃不太好,喝一杯冷酒都能疼上半日,开春之后天气反复无常,萧长宁更是没有胃口,他便让吴有福变着法子地做菜,哄着她多吃些。

    “给本宫炖一盅粥便可。”萧长宁懒懒地倚在沈玹怀中,软声道,“春日困乏,总是积食难消,不太吃得下东西。”

    沈玹说了声‘行’,又道:“积食难消要多走走,庭前的桃花开了,带你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萧长宁喜欢花,也喜欢和沈玹带着一起消遣时日,忙欣然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前庭的桃花不多,只有十来株,但开得茂盛,朵朵霞粉在春风中簌簌抖动,摇曳着醉人的芬芳。

    萧长宁折了一枝桃花,垂眼笑道:“要是有一壶好酒,与你花下对酌,那便再好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可。”沈玹拒绝得很干脆,挺拔的身影如山般笼罩着她,缓声道,“胃不好,就少饮些酒。”

    萧长宁只得悻悻作罢。

    又听沈玹道:“我给你物色了一个新的宫婢,过两日便来服侍你。”

    萧长宁抬头道:“本宫已有冬穗了,她是个实诚可靠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长公主,一个宫婢怎么也不够台面。厂中番子又多是手染鲜血之人,怕冲撞了你。”沈玹握住她的指尖,“新来的宫婢是有福的外甥女,听说厨艺也不错,你会喜欢的。”

    萧长宁能感受到沈玹的照顾和爱意,不由地笑眯了眼,尾指在沈玹掌心轻轻一勾,“却之不恭,多谢你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闲庭散步,走到偏间,见蒋射在假山后练箭。

    他练箭不比常人,而是用黑布蒙住双眼,听声辨位。林欢在一旁捏核桃吃,吃完一颗,便将核桃壳随手朝空中掷去,蒋射便立刻发箭射中核桃壳,百发百中,对面的土墙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雉羽箭矢,每一支都钉着一枚核桃壳,入墙三寸之深。

    又是一箭,萧长宁忍不住轻轻抚掌,叫了声好。她转头,对沈玹道:“蒋役长的射术是师承于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未说完,她便怔住了。

    沈玹的脸色有些阴沉,眸中寒气弥漫,夹杂着些许讶然。明明是暖融融的春日,萧长宁却仿佛觉察到了滴水成冰的肃杀,一时恍惚,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见沈玹的时候。

    “沈玹……”萧长宁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,担忧道,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她柔软的声音唤回了沈玹的神智。

    他缓缓拧起眉头,眸中的戾气消散许多,但神情依旧有些难看,直直地盯着蒋射手中的簇新良弓,沉吟道:“他的弓箭……”

    弓箭?有什么问题么?

    萧长宁看不出有何不妥,正要出声询问,却见蒋射又是一箭射出。这下沈玹有了动作,他倏地拔刀,刀刃带着呼呼风响破空而去,在半空中与那支射出的箭矢相撞,将其拦腰劈成两半。

    叮——

    雉羽箭碎裂成屑,哗啦啦掉在地上,细长的刀刃擦过蒋射的肩,钉入对面的土墙之中。

    那一刀是带着怒意的,或许还夹杂了其他的情感。蒋射一怔,直觉大事不妙,便摘下蒙眼的黑布,朝沈玹的方向撩袍跪下。

    林欢也吓了一跳,沈玹虽然严厉,但极少对下属动怒。

    林欢一时惶然,连核桃肉也顾不得吃了,垂头走到蒋射身边跪下,时不时掀起眼皮打量沈玹,神情有些忐忑。

    沈玹松了手,只让萧长宁在原地等候,自己步履沉沉地走到蒋射面前,居高临下地审视他,问道:“这套弓箭,哪来的?”

    蒋射寡言少语,不善言辞,半晌才道:“吴。”

    尽管只有一个字,但不远处的萧长宁还是听清了,有些讶异与他竟然有着如此柔软清澈的少年音,与他沉稳的外表丝毫不符,难怪极少开口。

    这一个‘吴’字说得没头没尾,沈玹却是很快明了,对一旁的林欢道:“叫有福过来。”

    林欢忙不迭起身,一溜烟去了。

    吴有福很快赶了过来,因来的匆忙,身上的蓝布围裙还没来得及解下,擦着肉脸上滑落的汗水跪在蒋射身边。

    他瞄了一眼蒋射手中的弓箭,再看了看沈玹阴寒的脸色,忙道:“这弓箭确实是属下送给蒋役长的。”

    沈玹盯着他。

    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力。吴有福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,低下头招认道:“就是前些日子洛阳苏家送来的那套,属下见弓箭精良,丢了可惜,便自作主张送给了蒋役长……属下违抗了厂督的命令,受了贿赂,甘愿受罚。”

    东厂并非是干净的地方,有成百上千的番子需要养活,光靠上头拨下的那一点点银两是全然不够的。所以有人送礼要求减刑打点时,只要不过分,沈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想今日是怎么了,只是一张弓而已,却让他大发雷霆……

    额间的汗划过鬓角,又顺着下巴滴落。可吴有福并未感觉到热,反而只觉得身上冷的慌。

    见沈玹不语,蒋射道:“我、的错。”说话像是嚼碎了似的,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,说得很艰难。

    沈玹揉了揉眉心,放缓语气道:“并非因为这个,你们起来。”

    蒋射依旧直挺挺地跪着,吴有福面有愧色,道:“厂督,属下做错了事,您尽管罚属下便可,否则,我等良心不安。”

    “起来。”这次是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
    吴有福和蒋射对视一眼,只好慢慢的站直了身子,听候处置。

    沈玹却并未处罚他们,只是问道:“这弓箭,确实是苏家送的?”

    “确然是,属下不敢撒谎。”

    “名讳如何?”

    吴有福道:“苏家长子,叫苏棋,琴棋书画的棋。”

    沈玹蹙眉,品味着‘苏棋’这个名字,眼底情愫交叠闪过,沉声道:“年纪相貌如何?他可有留言?”

    “约莫及冠之龄,其父是洛阳乡绅,此番贸然求见厂督,被厂中番子赶了出去,只留下这弓箭,他说一定要交给您。”吴有福作为四大役长之一,自然是要将来人的底细摸清楚的,小心翼翼地问,“厂督,可有何不对?”

    沈玹沉吟半晌,命令道:“即刻将他带来东厂,记住需毫发无损。本督有事要问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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