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风与雨 第二十五章 祭奠-《道灵僵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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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就让我拜拜师姐吧。”

    林羡笑着再次恳求道。

    单施林目光对视林羡,眼中看到的全是真挚,叹了一口气,既然人已经来了,那就早点打发得了,他点头道:“那就现在去吧,拜完了我可不留你在族里过夜。”

    林羡神情目光涣散了那么一下,像是在做梦。

    衔接山门的上山山道,就像一条长蛇,蜿蜒盘踞克莫主山上,单施林领着林羡爷孙仨,以及青使一众,一道绕过山门,往主山边缘走去。

    单施林与林羡两人走在前头,青使一众置尾,凌澈与林墨占中,两人一路无话,林墨靠近了些,道:“侄女儿还生叔叔的气吗?”

    凌澈别别嘴,道:“你是叔叔,侄女儿做晚辈的哪儿敢生气。”

    林墨同样鄙夷道:“我也不挨骂了吗,那咱俩扯平了好不?”

    凌澈心中有事,闷闷不乐也是因为皇帝予她的密折,当下不愿多说话,只得说道:“好,我没生小叔的气,小叔真以为侄女儿那么小气的吗。”

    林墨微微一笑,安静地跟在两位前辈身后。

    相距主山之外的三十几里地,柳柔蓉的陵墓建在颠龙山的山半腰,这里有柳柔蓉自己种植的成片薰衣草,在那片薰衣草不远处有一潭湖水,湖水常年冰冷,当年小儿子从山顶被人一掌拍下来的时候,正是落在了这片湖水上,才得以保命。

    单允今日闲得无事,带上妻女以及赤-魔、灵月初两位前辈到此游玩,本是无意为之,但女儿单璠见来到了颠龙山,即刻便想起了奶奶的陵墓风光美景,小丫头高兴道:“爹,璠儿想去看薰衣草,还想捉湖里的鱼烤着吃,等我捉来了,爹帮璠儿烤好吗?”

    单允温温一笑,一旁的妻子夏童却道:“你要麻烦你爹,你爹还不得麻烦我来生火,要吃可以,鱼你捉来,火也得你来生才行。”

    单璠只在意吃不吃得到,得母亲意,招手唤来猴子巴布,问道:“巴大爷,想吃我爹亲手做的烤鱼吗?”

    两夫妻一瞧女儿,定知道她又有了鬼主意,果不然,待猴子巴布猛个劲儿点头,单璠道:“那我去找干柴,巴大爷去捉鱼好不好?”

    巴布听见老主人要女儿去捉鱼,所以才答应得那般爽快,可小主人要它去捉鱼,不由得地往那片冰冷湖水望去,身子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。

    单璠怕巴布不愿,又道:“还考虑什么,大不了多捉几只,你占大头咯。”

    听见有便宜占,巴布吱吱两声,手舞足蹈地往湖泊奔去,单璠见此嘿嘿一笑,也往山林里去,打算拾些干柴,好起火。

    夏童明白猴子巴布永远都是开心的命,见从小跟到大的宠物与女儿相处得这般融洽,心头甚是欣慰,但不知今日为何会来此,夏童挽住丈夫的手膀,道:“还有近一个月才是母亲忌辰,怎么今天就来了。”

    单允微微一笑,道:“都三个月没来看母亲了,她一定很想见见我们。”

    见相公神情哀伤,夏童也跟着不开心,轻轻握着相公的手,与之十指紧扣。

    赤老与灵月初在一旁欣赏风景,灵月初不知两位小主如何哀伤,与赤老问道:“老前辈啊,两位小主今日为何,如此沉默寡言的?”

    赤老说道:“当年道友与我,一同被冥君夺去,但我先一步被主君解救,对这个地方也比你明白一些。”

    灵月初望了望两位小主,道:“还请老前辈告之。”

    赤老轻言道:“当年冥君率众责问克莫山,要单修沭出面,否则将单族夷为平地,那时主君养母刚好过世,主君将棺椁抬至此处,守过头七,将之入葬,所以这里是主君养母的陵墓。”

    灵月初恍然,却道:“可见单公子面色愁苦,这长辈已走十几年,难不成还没从悲伤中走出,或者说当中另有隐晦?”

    赤老目光飘向单允,但见主君站在陵墓前一动不动,可还真不是让灵月初给说中了。

    夏童听见两位前辈的谈论,走到两人身边,道:“赤老前辈,月初长老,相公他心情不好,你们别再暗自讨论了。”

    两位前辈得令,双双欠身低首示意。

    陵墓前,单允的记忆回到十四年前,愣神地盯着墓铭志,口中喃喃道:“当年童儿的三魂六魄被图谶尊者夺去,我不惜下得地府,与阎王闹个天翻地覆,却在母亲临行前,都没见着她一眼。”

    那时的单允叛出单族,已五六年之久,这期间他没有见过自己的双亲。

    夏童心头始终有着一个节,相公与阎王对招时都从容不迫,为何在看见一个身影后变得狂躁,会重拳轰击人道轮回数次,她惊诧道:“原来那个身影是婆婆!”

    灵月初听得这话,不由道:“既然瞧见了身影,为何还不能相认?”

    夏童根据当年情形回忆道:“相公发现婆婆的身影时,婆婆已经站在轮回之上,想要拦截已经晚了。”

    灵月初猜测道:“既然都将地府闹翻了,听到动静的单族夫人,应该知晓两位少主到来,至少她会看看谁来了啊,为何临行前也不见见?”

    灵月初的话尾并未指明,他的言下之意是,老夫人为何死也不愿再见小儿子?

    当真是单公子犯了什么滔天罪过吗?

    也不过是杀了左族长跟族长夫人,其余也没再添性命,如何让单族长夫人如此痛恨自己的二儿子?

    单允孤身站着,背向所有人,眼眶已通红。

    在场之中,无人能够回答灵月初的问话。

    也就只有详知内幕的单允,真实的结果让他痛心疾首道:“那是因为,母亲死前已经疯掉了……”

    是幕彩儿的生命终结,让单允变得学会隐忍,变得会学心狠手辣,变得学会孤注一掷。

    当年登上崄巇山的那一刻,不愿拖累父母亲的单允,当着前来祝贺林羡大喜的天下人,挥剑削发,跟双亲断绝关系,却如何也没想到带给母亲的,是这么大的痛楚。

    是单允自己苦苦逼死了母亲,逼死了那位因他怪病缠身,从小为他吃斋的母亲。

    猴子巴布的动作挺快,已经从冰冷的湖泊中捉到四条大鱼,聪敏的猴子将鱼儿用细竹将鱼串起,回到了这气氛异常的空地。

    身边的不远处便是成片的薰衣草,微风将花香飘过,当年十六的单允第一次来到此处,听左尚寻说这里的花,全是由母亲亲手种植,那时他对这种气味的回忆便是母亲。

    现下鼻息闻之,却是令单允的情绪有些失控,最终他跪倒在母亲坟前,痛哭流涕。

    单璠抱着些许干柴回来,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,边跑边喊道:“爹……爹……我找到好多干柴呢,一会儿定要把鱼都考得香香的才行啊。”

    觉着不对,眼见着父亲跪倒在陵墓前,后背不停抽动。

    爹爹哭了?

    单璠一时呆滞,见到母亲向她轻轻招手,单璠松开手臂,任柴火掉落在地,来到母亲身边问道:“娘,爹他怎么了,怎么哭了?有谁欺负我爹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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