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各怀机锋-《花与剑与法兰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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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德-特雷维尔先生,您说得没错,和平以及繁荣,对我们两个国家——乃至整个欧洲都十分有利,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热爱和平……”他盯着夏尔,仿佛想要探询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,“但是,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,和平是多种多样的——有尽如人意、皆大欢喜的和平,也有大家都不中意的和平,我想,您应该也是能够分清其中的区别吧?”

    这一次,经过了夏尔的回击之后,他的态度已经严肃了许多,显然不再因为夏尔初涉外交场而存着对夏尔的轻视之心了。

    看来是有戏了!

    夏尔心里顿时就放宽了心。

    和自己的判断一样,奥地利人这次上门也并非虚应故事而已,而是真心想要向自己探出一些有意义的东西——否则,现在就不会开始重新试探,而是继续转开话题了。

    “您说得没错,先生,和平是多种多样的。”夏尔点了点头,同样盯着冯-梅勒森的脸,“如果有一种和平,是勉勉强强因为时代的错误而偶然诞生、并且让每一个人都深为此而感到心气不顺的话,那和平的基础就是十分脆弱的,也是不牢靠的,维持起来非常艰难。比起这种和平来,我更加喜欢一种积极的、有建设性的和平,我认为,这对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有利的。”

    “积极的,有建设性的和平……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的呢?”尽管这样追问不怎么符合外交规矩,不过因为干系重大,赫尔穆特-冯-梅勒森还是继续追问了下来,“是1789年的,还是1792年的,抑或是1810年的?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1815年的,我对维也纳会议的裁决并没有什么不满,再者说,我们也难以提供一种比它更好的和平。”夏尔并没有掉入到他的语言陷阱当中,而是表明了他并不想要将现有秩序全部推翻的想法。“虽然,必须承认,我国有一些针对现有秩序的嘟嘟囔囔,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我们的整个看法——欧洲的均势是维持和平的重要基石,我们是决不反对这一点的。”

    他的这句话,让奥地利人们再度互相对视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真诚吗?”他们好像是在这样问。

    波拿巴家族能否对维也纳会议的裁决心平气和、默然接受,他们是心存疑虑的,而这种疑虑正是他们难以下决心交好法国的重大原因之一。

    “先生,您能够这么说确实十分让人振奋——至少对我来说确实如此。”赫尔穆特-冯-梅勒森虽然满心疑虑,但还是以鼓励的语气说了下去,“不过,我这里还有一些和您这席话不太同调的传言……先生,听说在一年多前,您在世界和平大会上也做出了一次发言?那一段发言,我看了一些记载,其基调可能就不是那么有建设性的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?我当时确实做出了一些即兴的发言,虽然有些话并非经过事前的考虑,但是如果您认为那是某种好战言论的话,那您肯定是误解我了……如果您能够得到我当时的原话的话,您应该能够看得出来,我是支持均势和缓和原则的,只是认为,现有的体系需要一些并不为难、而且也仍旧基于现有秩序的修正,以便能够体现出法国应有的地位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一些小小的修正?先生,恕我直言,人都是各自相异的,您觉得并没有冒犯他人的时候,有些人却总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——所以,对我们而言,开诚布公个有助于互信和理解。”赫尔穆特-冯-梅勒森更加严肃了,“另外,您希望提高法国的地位,老实说,我是深刻理解的,因为每一个爱国者都有这种希望……这无可厚非。”

    他说到这里特意拉长了音,以便向夏尔暗示奥地利人并不特别反对波拿巴党人在法国继续掌权,而夏尔也听出了他的这种暗示,心里也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等着对方说出‘然而’来,将奥地利人的底也透露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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